Ziad Dalloul 齊亞德・達盧勒 1953

生平

描繪一片風景並不是在畫布上創作的目的。你必須身入風景當中,從內觀看之,亦要將之解構,然後按照想像和記憶將之重構。要呈現任何藝術品,必定離不開這個過程。

 

—— 齊亞德達盧勒

出生於敘利亞,自1984年起定居巴黎的傑出畫家和版畫家齊亞德達盧勒(1953年生於蘇韋達城)善於使用傳統材料,如黑色和棕褐墨、油畫和手工紙創作。通過探索一項二元對立:一方是生活空間的親密感和日常物件的象徵意義所呈現的靜態,對比著無休止的變化,尤其是滿載記憶和探索的自然山水,達盧勒挑戰了東西方的定義,作品參照藝術史。

 

達盧勒拒絕使用「靜物」(法語“nature morte”,直譯為「死去的自然」)一詞。他更喜歡源自阿拉伯語的表達「沉默的自然」(法語「nature silencieuse」)。他的作品中存在沉默的矛盾:繁華鬧市中,工作室內擺放的無聲物件;熏黑的壁爐裡沒有木柴,但墻壁上的植物卻在悄然爬行,以及桌上散落的石榴和栗子。

 

達盧勒於1977年畢業於大馬士革美術學院,曾在阿爾及利亞教授藝術,後來移居巴黎,並於1987年獲得法國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學位。達盧勒精通繪畫、蝕刻版畫和藝術家書籍,被認為是阿拉伯世界最傑出的藝術家之一。

 

他曾於巴黎、意大利、比利時、大馬士革、約旦、阿布扎比和埃及舉辦個人展覽。作品獲著名公共機構收藏,包括大英博物館(British Museum)、巴黎國家圖書館(Bibliothèque Nationale)、巴黎阿拉伯文化中心(Institut du Monde Arabe)、安曼哈利德舒曼基金會(Khalid Shoman Foundation)和沙迦巴吉爾藝術基金會(Barjeel Art Foundation)。

作品
風格

獨特與多元並存(1987 - 1990)

 

身為藝術家和版畫家,齊亞德達盧勒對獨特和多元的探索貫穿他的藝術實踐:

「我初見繪畫是書本裡的印刷圖片,對我而言,審視一幅畫是圖像抑或是本身是一個物體,饒富趣味。身為版畫家,質疑圖片的多重性是理所當然。是否有必要用雕版印製出許多版畫,還是擁有一個版即已足矣?」

 

達盧勒在法國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(École Nationale Supérieure des Arts Décoratifs)求學期間製作出「場所情景」(Circumstances of places)系列,包含十件雙色、大尺幅的銅版畫和金剛砂雕刻版畫,其純粹造型和色彩預示了未來許多作品的結構和構圖:

 

「我把畫面轉化成一個空間,降低甚至只留一個元素於內。我試圖將空間轉化成視覺振動的場域,藉此詮釋三維空間。裡面容納了不同材質密度或色彩構成的透明塊面和黑暗體,從而能不依靠消失點也營造出深度。技術層面上,我致力於融合繪畫和雕刻版畫,將金屬板視為一個繪畫平面,以此掛在牆上或用來製作版畫均十分合宜。」

 

隨後他創作了兩個系列,題為「博物館筆記」(Museum notebooks)和「關於繪畫」(Regarding painting),將「複製」視為一種「援引」,在繪畫和版畫中研究繪畫史。

 

邁向「他者」的兼容並蓄(1987 - 1999)

 

在此時期,達盧勒以書寫當作「他者」入畫,文字闖入了繪畫空間。達盧勒統攝了兩者間的差異,他出於造型考量,在畫中運用零碎的手稿和父親的會計帳簿,猶如護身符的符號,無關乎實際文字內容。

 

「在工作室的氛圍中,知識和物質之間、繪圖紙和圖書館卡之間幾乎沒有區別。〔...〕手稿是參與者。我的畫是圖像的軌道,用繪畫本身的語言和材質去閱讀繪畫,同時將造型行為的概念置於自我與他人、圖像與物件、想法與物質之間。」

 

達盧勒的繪畫和版畫創作帶有平面圖像的意味。在轉印成版畫之前,他大量使用印度墨、黑色水粉和棕褐墨,精湛的筆勢和簡練的筆觸呈現出阿拉伯書法的神聖感。他以圖像與詩詞對話,在合作過的詩人當中,最著名者莫過於他的同鄉,以阿拉伯世界最偉大在世詩人著稱的阿多尼斯(Adonis)。他們合力創作的作品(《地理慾望路徑》〔Path of desire in the geography of matter,1989〕)、《石手繪製阿多尼斯之地》〔The hand of stone draws the place of Adonis,1993〕和《城市之書》〔The Book of Cities,1999〕)象徵世界各地及其神秘想像,包括:巴黎、貝魯特、馬拉喀什、菲斯、格拉納達、開羅、佩特拉和紐約。阿多尼斯寫道:藝術家和詩人之間神秘而親密的通信,為史詩般、永恆的黑白城市注入了豐富的生命,在那裡「空無化為盈滿」。

 

沉默的自然(2000年至今)

 

「在雨中,自然和萬物籠罩在薄霧裡。森林恢復到初始狀態:光彩奪人,映照著水面折射的光芒:潮濕的草攀向天空;樹幹敲打大地,釋放慾望。永恆的感官享受。閃電照亮隱藏在沉睡花朵下、栗子和石榴之間的石頭。樹林沐浴在雨的汗水中,睡在慾望的床上,溪流吐露出它的芬芳。」

 

色深多皺的樹木、潮濕、芬芳的泥土、明暗的對比……達盧勒筆下的感官世界流瀉出飽滿視覺效果,化成巴洛克式的自然讚歌。

 

「自然不是一片風景;自然是對存在的根本提問,既簡單又深奧,但往往沒有答案,或者答案只是(將問題)又推展一步。」

 

在過去的二十年裡,我們觀察到繪畫有回歸到色彩和以廣義自然為創作題材的趨勢。

 

「人首先是通過觀看,然後是通過感官和知覺來探索世界。從此概念出發,世界的視覺和直覺部分構成我作品的元素。至於人,更多是提問者,而非代表者,人與自然融合,自然即宇宙的總和。」

 

我用四樣東西代表人:

床 —— 生與死,愛與夜之處;

椅子 —— 承載人休息和工作之物,冥想、知識和神聖的孕育地;

桌子 —— 共享與歡慶的空間;

窗簾 —— 私密與公共之間,內與外、可見與不可見之間的窗戶和通道。

 

達盧勒開始在工作室裡擺設靜物作畫,但他更偏好使用阿拉伯語的「nature silncieuse」(沉默的自然),而非「nature morte」(靜物,直譯為「死去的自然」)一詞。他的靜物畫時而結合風景,時而具有象徵意義,物件總是隱隱閃爍著過去記憶的微光。皮耶卡班(Pierre Cabanne)以「歡樂的生活空間」來描述這些室內景觀,因為鬆軟的材料和飽滿的光線,揭示了生活矛盾而溫暖的狀態和懸浮記憶的超現實光澤。達盧勒擁抱他在地中海彼岸的過去和現在,以繪畫講述了這些世界之間的共生和蛻變。

 

達盧勒以泛神論繪畫手法揭示的世界與自然和形而上的道融為一體:依依垂柳倚著畫面有如半透明的窗簾;樹木在擺滿食物的桌子上投下陰影,床鋪寬得像河流。一層層流動的藍色面紗和泥棕色之間點綴著新鮮的粉紅色、象牙色、灰色和赭色。人顯然不露面,但其氣息總歷歷可辨,打通內外之隔,超乎可見與想像。

 

「人是不在場的存在。盤子、水果、麵包,色彩光譜般寬廣的世界,綠松色披肩覆蓋的椅子……畫裡的一切隨著生命的脈動暢快地跳躍,像作物般或排列或散落在大地的印花布上,洋溢著秘而不宣的氣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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